好,故事开始了。
云星起当即正襟危坐,把热茶暂且抛在一边,认真听着老人接下来讲述。
当年,一场天灾降临在这片土地上,不是干涸,不是沙尘暴,是一场瘟疫。
无人知晓瘟疫从何而来,只知当年冬天初雪过后,城内开始有许多人一直高烧不退,身上起满疱疹,不出几日,疱疹会自行破裂流脓,疼痛传遍全身,直至死亡。
瘟疫传得极快,快得不给人丝毫反应,在成人身上尤其发展猛烈,症状明显,可在孩子们身上,不太一样。
他们大多是咳嗽低烧,像是风寒,有些小孩身上没有一点症状。
和平常一样活蹦乱跳,但他们仍然得了瘟疫,会将其传染给身边每一个人,那些人会在痛苦中死去。
为了阻止瘟疫进一步蔓延,内廷提出将所有病患集中管理。
但是有些孩子症状轻微,根本看不出异样,许多父母或刻意隐瞒,或不愿承认,将他们藏在家中,日夜照顾,向神明祈祷,希望躲过一劫。
“可瘟疫不会因祈祷而消失,”老人平淡叙述,“死去的人越来越多,到后来,城内最大那座教堂后面,尸体堆积如山,根本来不及下葬。”
云星起疑惑什么是教堂,他没问,接着听了下去。
随后,内廷疯了,因病症在大人身上好辨认,孩子们身上实在难以辨认。
所以,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封锁整个中心城市,断绝与外界一切联系,放言称他们找到了一种神药,药量稀少,先集中救治所有孩子,无论有没有症状,只要和患者接触过,都要送到城中最大教堂中去,进行统一治疗。
“而这,”老人声音颤抖,“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。”
欺骗了无数走投无路、濒临崩溃的父母,许许多多人相信了,他们哭着亲手把孩子送进了那座声称能够治愈瘟疫的教堂中去。
“我们以为,是上天降下的甘露,实则,是来自地狱的烈火。”
说及此,老人难耐地闭上他那只完好的眼睛,他越说,官话越是流利,好像这些话,他已在心中用另一种语言说过上百遍,只待有朝一日能够说与有心人听。
云星起似乎看见,有一抹泪光在他紧闭眼角一闪而过。
“他们打碎广场上所有地砖,连夜往下挖了一个深坑,然后,将教堂后面来不及埋葬的病患尸体,”他顿了顿,胸膛剧烈起伏,用力喘出一口气,“和那些被送来的孩子们,一同推入坑中。”
“然后,一把火,全部,烧了。”
“烧了”二字,从老人口中吐出,轻飘飘的,听在云星起耳中如遭锤击。
他想起了废墟,想起了在月光下苍白的方圆几丈空地,想起了流沙,难道在许多年前,那一片流沙下曾是焚烧掉无数生命的火坑?
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,一只温热手掌落在他肩头,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,燕南度代替他,发问道:“那除您之外,还有其他活下来的人吗?”
老人睁开眼,唯一一只眼睛中一片沉寂,他摇了摇头,“我不知道,当时全城封锁,大多数人出不去,不过,有一条法令规定,可以出城。”
他端起凉了不少的茶喝了一大口,“携带被医官证明身体完全健康的小孩,可以离开城市,有不少人带着孩子逃走了,无人知晓他们去了哪,下落何在。”
一个想法浮现在云星起心中:奚自会是其中一个吗?
帐篷内陷入一段沉默,木柴发出噼啪爆裂声,老人轻声说:“我没有走,妻子因病去世后,我把我唯一的孩子,送进了教堂中。”
“火坑火太大,风也大,火势借风吹进城内,内廷没有能力组织人手去救火,却有能力阻止普通居民逃离城市,我被守城士兵拦住了。”他抬手,抚摸过横贯左眼伤疤,这一只眼睛废了,睁不开。
“我拿着一把刀和他拼命,”他笑了一下,笑容牵动脸上皱纹与刀疤,表情变得狰狞起来,“最终,是我赢了。”
他恢复平静,接着说道:“首都沦陷后,瘟疫彻底失去控制,我的故国规模不大,不大到首都一沦陷,周边城市没一个有反抗能力,它们一个接一个倒下、消失了。”
他给自己续了最后一点茶水,铜壶已见底,火堆微熄,他眨眨眼,一束微光从他眼中慢慢消逝。
“我的国家,从此灭亡了。”
“如你们所见,我,现在,如此。”
他的官话,好像回到了白日里状态,抬头看向对面少年,眼泛疲惫,说:“这个,过去,你听得,满意吗?”
他们知道了奚自故国灭亡真相,对于奚自本人下落,仍旧是一无所知。
已至深夜,老人帐篷狭小,睡不下三个人,云星起和燕南度在他帐篷旁边不远,支起了自己的帐篷。
云星起闭眼躺在被褥中,思绪在脑中乱撞,他原以为今晚或许会无法入睡,当他再次睁开双眼,发觉天光大亮,有白光从缝隙中挤进帐内。
他抬手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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