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间森林深处的小木屋,眼看出口的光亮就在前方,脱困和“英雄救美”的幸福感几乎将他淹没。
塞缪尔停下脚步,转身想对她说些什么——
猝不及防间,天旋地转。
后颈传来一阵尖锐剧烈的钝痛,快得超乎他的反应。
他重重倒在草地上,艰难地仰起头。
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呆滞住了——那头他不久前还幻想过轻柔抚摸的乌黑卷发被粗暴地扯下,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。
片刻前还氤氲着水汽的翡翠绿眸,此刻冰冷锐利,不含情绪地俯视着他。
求生本能让他浑身战栗,那是被捕食者盯上、直面死亡阴影的恐惧。
那个让他几个小时以来倾尽温柔与保护欲的“美人”,正用完全属于男性的清冷声线,对着微型通讯器嫌弃地开口:
“你是不是蠢货?”
他一边通话,一边毫不客气地提起那碍事的长裙摆。
塞缪尔预料中的白皙双腿并未出现——裙下是便于行动的战术中裤和一双结实的中筒靴,只露出膝盖部位。
——更惹人瞩目的是男人大腿上绑着的枪托。
这才是她“腿脚不便”的真正原因——裙摆之下,藏着拆解开的沉重狙击枪部件。
肾上腺素的疯狂飙升让塞缪尔维持了短暂的清醒。他眼睁睁看着,江昭生蹙眉走近,蹲下身露出一丝苦恼:
“真耐揍。”
湿润的抹布掩盖口鼻,塞缪尔这才意识到他们是一伙的。
昏迷前看到的那双冰冷瑰丽的绿色眼睛,成了塞缪尔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。
回家后,他动用了家族乃至整个关系网的力量,不惜代价地挖掘一切关于“stella”的信息。
江昭生不喜欢被“围猎”,塞缪尔就抛弃了自己继承人的身份,以“朋友”的名义留在他身边。
准确的说,是狗。
因为没有朋友之间的关系比他们更不平等,他会送来极其昂贵的礼物:美观实用的各种刀具、先进的电子设备、甚至设施完善的安全屋
但江昭生人间蒸发的时候,甚至没有知会他一声的打算。
回忆的余味变得古怪酸涩,像变质了的甜品。
塞缪尔深吸一口气,又倒了一杯酒,却没有喝,只是看着杯壁上的小气泡。
机舱内的工作人员靠近他,低声提示飞机即将降落。
塞缪尔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防水夹,他小心翼翼地打开,里面并非什么机密文件,而是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。
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学院风毛衣,侧脸线条清冷,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,疏离漂亮。
双低垂着的、被长睫遮住些许的蓝绿色眼眸,让塞缪尔魂牵梦萦。
他的stella,塞缪尔曾经以为,只要他足够耐心,足够顺从,足够有用,总有一天能焐热那块冰,能让那双无情的眼里映出自己的影子
他甘心做他脚下最忠诚的狗,献上一切。
可结果呢?
结果就是像块用旧了的抹布,被随手丢弃,毫不留恋。
忠诚的狗被主人无情抛弃后,也是会饿的,他默默收回照片。
他不会再摇尾乞怜了。
“啊嚏!”
江昭生摘下眼镜,指尖轻按鼻梁。视野因突如其来的泪水而模糊一片,眼神有些失焦。
“让你多穿点,不听,现在感冒了吧?”
电话那头,江晚的念叨声透着关切。
“嗯,知道了。”
江昭生应着,声音带着一点鼻音,听起来倒是乖巧。
他刚要再说些什么,江晚却忽然顿了顿,语气迟疑:
“等等你那边什么声音?你不是一个人在家?”
“哦,不是。”
江昭生神色未变,没给对方继续追问的时间,侧身从旁边柔软的地毯上捞起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,稳稳抱到镜头前。
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正好奇地眨着湛蓝的眼睛,软软地“喵”了一声。
“忘记跟你说了,”他屈起手指,轻轻挠了挠小猫的下巴,语气温和得像在介绍家人,“刚养的,正在闹我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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