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公,杨弘直起身,不急不缓地说道,主公,如今联盟貌合神离,袁本初威信扫地,我等留于此地,已无意义。反倒是淮南一带,土地肥沃,百姓众多,却无强力之主。主公乃四世三公嫡脉,身份尊贵,正该占据此等膏腴之地,以为争霸天下之基业!
袁术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杨长史所言,深合我心!传我将令,全军整备,拔营!
所谓的讨董,不过是个名头,趁机扩充自己的实力才是真。现在联盟瓦解在即,正是他脱身南下,抢占地盘的最好时机。
孙坚、鲍信等其余各路诸侯见领头的几人皆已离去,亦无心再留,纷纷收拾行装,带着各自的兵马和算盘,作鸟兽散。
轰轰烈烈的十八路诸侯讨董联盟,就此瓦解。
就在袁曹对峙、联盟崩溃的混乱最高潮,贾诩早已悄然消失在乱军之中。
贾诩轻装简从,一人一骑,目标明确:千里之外的睢阳。
他选择的道路,并非坦途。为了避开各路溃散的兵马,他多走崎岖小径。
一路风尘仆仆,他却目光沉静。
沿途所见,皆是人间炼狱的缩影。他路过一个村庄,想象中的鸡犬相闻早已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寂静和血腥味。成群的乌鸦在枯树上发出沙哑的叫声。几户人家的木门被粗暴地劈开,一个老者倒在自家的门槛上,双目圆睁,死不瞑目。
深入中原腹地,景象愈发凄凉。大片的良田早已荒芜,田埂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。
饥饿的流民面黄肌瘦,眼神麻木,如行尸走肉般在田野间游荡,易子而食的惨剧每天都在上演。
而当他踏入睢阳地界时,风气豁然一变。
脚下的土路变得坚实而平整,明显经过了用心的修。
每隔十里,便有一座高耸的岗哨,上面有目光警惕的哨兵在瞭望。
道路上,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商旅,他们的牛车上装着粮食和布匹,虽然脸上带着行旅的风霜,却没有丝毫的惊惶之色。
偶尔有甲胄鲜明的巡逻队策马而过,他们军容严整,纪律严明,看到路人也只是投来审视的目光,并无半分骄横之气。
越是靠近睢阳城,这种秩序感便越是强烈。
城外数里,便有士兵设卡盘查,检查往来行人的路引和货物。
整个过程虽然严格,却丝毫不乱,负责盘查的士卒言语清晰,动作规范,没有一点吃拿卡要的市侩气。
排队的百姓和商贩虽然略有不耐,却都习以为常地遵从着指令。
贾诩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。
两相对比,高下立判。
一边是分崩离析人相食的炼狱,一边是井然有序民心安的治世。
贾诩勒住马缰,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座巨城,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。
这便是他选择的明主,他渴望的根基,一个能够在这乱世之中,庇护一方生灵,并有能力重新建立秩序的根基。
来者何人?请出示路引!城门守卫的什长上前。
贾诩翻身下马,从怀中取出一枚看似寻常的木质令牌,递了过去。这并非官府路引,而是当初在荥阳分别时,谢喬给他的信物。
什长接过令牌,仔细端详片刻,脸色瞬间一变。他立刻躬身行礼,双手奉还令牌:原来是先生当面!失敬!请随我来!
穿过瓮城,外界的血腥与死寂被高耸的城墙彻底隔绝,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烟火气、食物香气与人声鼎沸的暖流。贾诩勒着马,跟在什长身后,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。
眼前是一条足以容纳八驾马车并行的青石主道。街道两旁商铺林立,人流如织,叫卖声、孩童的嬉闹声、车马的喧嚣声交织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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