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将难题抛了回来。
若他不去,则陷入了和萧定关先前一样的被动。
气氛愈发凝重。
季承宁想着,不经意间抬头,正与崔杳对视。
崔杳面无人色,唯一双眼眸红丝密闭,底下好似有鲜血翻涌,幽幽的红与白两厢对比,令他看起来像是个活鬼。
季承宁一下错开视线。
他沉声道:“作为朝廷军队,当言而有信,不可失信于百姓。”
萧定关在赌。
倘若萧定关不应,季承宁也会派细作到鸾阳散布消息,乱其军心,而现在,萧定关对他报以同样的手段。
阮泯颔首,他实话实说,“是将军主动劝降,今萧定关有意应和,如若不亲自去……”
他没说完,但言下之意众人明了。
如若不亲自去,怎么向城内摇摆不定,先前茫然跟从萧定关,现下不知如何是好的百姓证明朝廷真的会放过他们?
沉默半晌,崔杳转头看向季承宁,“若将军不弃,属下愿意假充将军之名,代将军去鸾阳劝降。”
可那诱惑太过甜美,令他不……
此言既出,在场诸人皆面露异色。
哪怕只是为了表真心,这位崔先生也未免过于不要命了。
阮泯更是表情古怪——他早听过这位小侯爷的声名,最是风流爱色,处处留情的,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。
青年将军俊美无匹,其幕僚亦是世间罕有,面若静女的好姿容,单看行止,却是做手下的崔杳更强势些,他听闻崔杳为了换一个小小押粮官花得银两都可填海了,心道,总不会是季承宁拿自己笼络着崔杳吧。
不若缘何换得崔杳不计财力,连命都不在乎地为其效忠?
思及此,忍不住搓了搓手臂。
“不可。”
季承宁想都不想,直接拒绝。
崔杳猛地转头。
二人离得太近,季承宁甚至能感受到崔杳一缕碎发凌厉地刮过自己的脸。
淡得不能再淡的冷香拂面。
崔杳一眼不眨地盯着他,好看的眼睛因为凝神太过,而显露几分渗人的冷意,他沉声道:“为什么不行?”
“我在兖郡并非深入检出,有不少人都见过我的样貌,”季承宁直言:“阿,崔先生,若你替我去被叛军发现了,不仅朝廷会变成笑话,你更会性命不保。”
季承宁此言有理有据。
崔杳不答。
薄唇紧抿,犬齿不可自控地切入唇肉。
副将军道:“将军所言极是,但,还是太过冒险。”
季承宁思量半秒,“我会在内着软甲,外披常服,”他这话虽是对着副将军说,眼睛却一直看着崔杳,“诸位不必担心。”
语毕,季承宁唇角显出三分笑意,“更何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,本将军也很好奇,这位搅和得朝廷不得按南宁的萧定关究竟是什么人。”
崔杳抬眼。
他像是才回神。
随着他启唇,一缕腥甜的气味滑入喉咙。
他声音沉静,好像方才的失态根本不存在,道:“为防万一,还请将军答应,让骑兵相距不远保护,若事有变,则立刻护卫将军。”
“崔先生所言极是。”
“属下亦赞同崔先生所言。”阮泯亦附和。
季承宁颔首,“就依崔先生,至于跟随我的骑兵人数和名单,便劳两位将军费心,明日辰时交给我。”
阮泯和宋成璧拱手道:“是。”
众人见季承宁态度坚决,便知没有回转的余地,亦不再劝,便同季承宁确认诸多细节,譬如骑兵离将军多远,若发信号,当用何物等。
季承宁则笑,“诸位辛苦,且都回去休息吧。”
诸将官皆道不敢称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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