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路,季承宁单独入宫。
不多时,明德门已映入视线。
两排护卫忙上前,“季将?军。”
有年岁小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承宁,季承宁这次带出去的军士先前并无功绩,而今却是立了?大功而回,但有三分?壮志,谁不想建功立业,光耀门楣?
免不得?暗暗道,若是这次同季将?军出去的是他们就好了?。
季承宁下马。
刚回应,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无比激动的声音,“世子!”
那声音又尖又细,又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?非常尖利。
“秦公公。”
季承宁站定。
秦悯赶紧上前,他满面喜色,眼尾都?快挤出一朵花了?,好像和季承宁从无龃龉似的,“世子您可,哎呦,看奴婢这记性,该打,该打,如今该唤您侯爷了?,陛下从昨日就总问奴婢们您怎么还不到?。”
说着,又当真像个家里的老仆人?看久别的少?爷,正大光明地上下看了?季承宁好几?遍。
季承宁周身气韵沉稳了?不少?,秦悯都?快忘了?小侯爷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模样了?,锋芒尚在,只?是更加内敛。
也,更加危险。
秦悯不知怎的莫名想到?这话,面上的笑容僵硬了?半秒。
“陛下惦念,我荣幸感激非常,”季承宁也露出了?个妥帖的微笑,“还要多谢秦公公来迎我。”
秦悯忙道不敢,“该是奴婢谢您呢,多亏了?将?军这场胜仗,我们在京的才能安乐不是。”他躬身,毕恭毕敬地说:“将?军请。”
将?季承宁往宣政殿引。
甫一站到?宣政殿门口,秦悯立刻派人?通传,没等上须臾,两面殿门立时打开了?。
香烟袅袅,季承宁似乎太久不闻这样华贵的香气,紧绷地屏息了?几?秒。
正上首,满面笑意的人?不是皇帝,还能是谁?
皇帝笑道:“看看,我朝的大将?军回来了?。”
季承宁进殿。
越深入,香气越发浓郁。
他神色无改,甚至连眼神都?是既激动又孺慕的,唯有胸口,很缓慢地起伏,昭示着主人?紧绷的事实。
一撩衣袍,下拜于地。
他头垂得?很低,众人?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?听得?青年人?掷地有声道:“臣季承宁不负陛下期望还朝,”他取出袖中的兵符,高高举起,“请陛下收回兵符。”
皇帝瞥了?眼秦悯,“季卿也太多礼了?,”他且叹且笑,“起来罢。”
礼部尚书笑道:“季将?军多礼乃是不忘陛下之恩。”
皇帝含笑点头。
秦悯上前,接过兵符。
冷冰冰沉甸甸的东西被从手中抽走时季承宁的掌心痉挛了?下,但他很清楚,兵符于此刻的他并无意义。
他能调动中州军,仰赖的是皇帝。
但总有一天。
浓长的睫毛下压,遮住了?他眼中晦暗的神采。
他能,无需借助任何外物,号令三军。
季承宁起身,余光瞥了?一圈。
宣政殿不止皇帝在,还有几?位文官也在,皆笑称“季将?军。”
其?中还有新科状元,才任翰林院编修没多久的虞秋深,也不知怎的竟不敢看季承宁,垂着头,也唤了?声季将?军。
季承宁一一还礼,看到?虞秋深时目光停了?几?秒。
依稀想起,这位新状元仿佛送过他一支金丝牡丹花。
“你们都?下去吧,朕和季卿还有话要说。”皇帝道。
众人?称是,鱼贯而出。
正殿的门开了?又关。
殿外太阳太大,刺目的日光划过皇帝的脸,转瞬之间,映得?他面容惨白若枯骨,季承宁瞳仁一缩,下一秒,那张脸上的日光消逝,凝了?一层晦暗。
“季卿,上前来,让朕看看你。”
帝王高高在上的声音传来。
季承宁收敛心绪,稳步上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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