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溯的话还没说完,就看到晏珩的表情有些变了。
姜溯愣了愣,难以置信道,“难道晏总也喝了?”
晏珩转眸看向郑榕,“你不是说土酒是山楂泡的?我看他们端来的是金桔柠檬,盛情难却就喝了。”
郑榕愣了片刻,倏地笑了起来。
“你别笑。”晏珩戳了戳郑榕肩膀,“现在怎么办,小李能开吗。”
“她吃饭时喝了两扎,女中豪杰,比我酒量好多了。”郑榕转眸看向屋子,“还是挑一间住吧,总不至于每一间的门都是坏的。”
这种村上,也没有招待所啊旅馆什么的。
姜溯叹了一口气,已经认命,转头朝停车的方向走,“我睡车里吧……”
郑榕倒是在二楼找到了一间房,房间里只有一张床,而且这床还不怎么宽敞。房门边直通一个小晒台,晒台上摆着两张竹编的躺椅。
郑榕去打了桶水,又找小李要了些洗脸巾上来,“洗洗脸吧晏总,就目前这个条件想要洗澡可能有点麻烦。”
晏珩一身西装革履,他素来就穿得这么板正,配上自身的气质,每一个细节都显现出矜贵二字。
但接过郑榕拿来的水桶和洗脸巾时,表情里没有任何嫌弃的情绪。
只是看了郑榕一眼,似是有些忧心忡忡。
“所以我才总说让你不要这么辛苦,你说 你图什么。”
明明半点不缺钱。
做的好些事情都是辛苦但未必有多大收益的辛苦活儿。
图什么呢?
郑榕站在二楼走廊的栏杆边,唇间叼着根烟,凝眸看着乡野更为深邃璀璨的星空。
声音淡定,像是理所当然。
“我曾经发过誓,要做好事,做很多很多的好事。”
晏珩正在洗脸,西装早已经脱掉,领带也解了下来,衬衣的扣子解开两颗,脸上沾着水珠,颊边的发丝也被沾湿。
听到这话时不解抬眸,仿佛不是那个日理万机,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冷漠晏总。
依旧是那个温顺叫着哥哥的少年。
“你发什么誓了?”
郑榕依旧扬眸看着璀璨星空,对着空中缓缓吐出一口烟来。
然后淡声说道,“各路菩萨神仙上帝,请保佑乖乖的耳朵能够好起来,只要能让他再听到声音,我愿意做任何事情,我愿意做很多很多的好事,做一辈子的好事。”
好歹是那么大个晏总
听着郑榕这仿佛来自久远的话语,晏珩没说话,嘴唇抿得很紧,水珠顺着他的轮廓线滑到下巴,再滴落下来。
像是眼泪。
他们很少提及从前,确切地说,是很少提起晏珩当初失聪那段时间的事情。
那不仅对晏珩而言是痛苦的记忆,对郑榕亦然。
谁都不喜欢反复提及曾经的苦难。
郑榕刚才这番话虽然没有明着说是何时的誓言,但两人都清楚,肯定是那时候。
那时候,晏珩的听力已经确认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。并不是一夜之间就完全丧失了听力,而是一个缓慢的过程。
那个过程,很痛苦很绝望。
郑榕始终陪在身边,他那时候肱骨和锁骨都骨折了,还做了手术。
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,挺疼的。但他却一声不吭陪在晏珩身旁。
看着晏珩的听力一天天恶化,他比自己骨折的疼要更痛苦。
有时候晏珩睡一觉醒来,听力就更坏了。于是太害怕了,不敢睡觉,一晚一晚的不敢闭眼,窝在郑榕怀里。
他不闭眼,郑榕也就不敢闭眼。
两个人就像寒夜取暖相互依偎的小动物一样。
在那无数个漫长的黑夜里。
郑榕无数次的向上天祈祷过。
上帝菩萨真主,各路神佛。
无论是谁都行,只要能保佑晏珩的耳朵好起来。
可是好不起来了。
医生说很不乐观,说只能期待以后的科学技术,能够让他恢复听力,再听到声音。但在当下能做的,只能是赶紧适应和学习聋人的交流工具,唇语和手语。
于是郑榕只能祈祷,无论是谁,是谁都行,只要能让晏珩再听到声音。
只要晏珩能再听到声音,他愿意做任何事情,愿意做一辈子的慈善,做一辈子的好事。
所以晏珩人工耳蜗开机的第一天,郑榕捐了很大一笔钱给帮助聋哑儿童的救助中心。
从那之后,他每年都在做慈善,出钱出力。
虽然说都是迷信,但郑榕就是怕,怕要是违背了曾经的誓言,哪天报应落在晏珩身上怎么办。
晏珩到现在,都还会偶尔梦到当时的画面和情形。
因为睡觉时会摘掉人工耳蜗外机,世界一片静谧无声,仿佛就连做梦都会受到影响。
梦里的他,跌跌撞撞跑出家门,淋着大雨,朝着郑家而去。
说来神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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