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他以为天塌了的大事在科恩心中好像还比不过巡航舰的菜单,他甚至能听到科恩拧着眉跟虫员纠结他伤口需要哪些忌口的声音。
“我知道甜的不利于伤口恢复,但就吃一口也不可以吗。”
被迫在巡航舰上独自面对s级的虫员听起来忧愁到不行,语气有多哀怨有多哀怨:
“您这只也不是什么贪嘴的虫,就非得吃那一口吗。”
“嗯。”
科恩道,“哄哄他。”
紧张竖起的耳尖动了动,他突然就潮湿了眼角,忍不住把眼睛藏进枕头里。
昏昏沉沉里感觉他们又遥远地对话了几句,接着有什么递来唇边。
送东西过来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,用熟悉的指腹触感表明着自己的身份。
他下意识张嘴去接,待含进嘴里、味蕾被冲击、鼻子脱离一切自控力首先变得又酸又涩,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那是一小块甜——
科恩说“哄哄他”的糖。
早上的青柠苹果味一直回甜到晚上,他无意识地舔着唇瓣,挽留着那曾存在的又甜又涩,埋首在毛巾里,也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就控制不住地鼻子发酸。
巡航舰环境着实艰苦,即便有虫员挥舞着帝国登记处的鸡毛当令箭,协调来的也只能是一个单虫间,还只有一张单虫床。
从按照科恩命令爬上床开始,诺维就有些紧张。
直到科恩也收拾妥当过来,摘下抑制手环如常抱着他准备躺下时,诺维低着头,顿了顿,终是避无可避地小声请求道:
“雄主,”即将出口的话让他颇有些无所适从,“……可以我睡外面吗。”
无论是最初的病房、还是后来的西防星宿舍,在除家里主卧双虫豪华大床以外的地方,科恩永远都会将他困在里面,自己去守拥挤且容易掉下去的外侧。
这并不是一个符合雌奴守则甚至于雌君规矩的情况。
惴惴的同时,每一次诺维都会忍不住小小珍藏这些科恩待他与众不同的场景。
可这样堪称胆大妄为的小窃喜并不包括眼下,此时他不得不面对着这样的窘境——
一旦按照原本的姿势,科恩就需要睡在他左侧,那他想面朝科恩,受伤的右脸就必须要露在上面、一直一直暴露在科恩面前。
他不想看不到科恩,更不想把难看的那边留给科恩,深思熟虑之后只能选择牺牲伤口。
被压在下面会与粗糙床单摩擦接触也没关系,他希望雄主眼里的自己永远都是漂漂亮亮的。
科恩顿了下,什么也没说地揽着他继续躺了下去。
浓厚的恢复精神力顿时迸发地到处都是,横在腰后的手臂也一如既往。
诺维没有二次开口的勇气,胆怯地缩进被子里,在黑暗里等待了好一会,待夜深虫静到只剩下钟表一圈圈走过的滴答声,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,一点点磨蹭着调转身子,想要把完好的那一面留给科恩。
然而他一动,看起来已经熟睡的雄虫却骤然收紧手臂,毫不客气地阻止掉他妄图的自力更生。
任务舰悄无声息地沿着既定轨道航行,万籁俱寂的宇宙里,他被锢进另一只虫怀里,彼此紧紧相贴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。
灰蓝色眸子睁在黑暗里,他知道科恩没睡,也知道自己说过很多次。
但在这般转也转不过身、更无法遮掩脸上伤口的无地自容里,依旧愧疚地藏起脸,将所有难过、害怕放纵进安静里,无措揭露着自己的难堪:
“对不起,雄主。”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片刻沉默后,科恩轻轻叹道,低下头一点点亲吻着他的头发。
“是我的问题,我想当然了。”
怀里的虫登时更加惶恐,习惯被亏待的虫总是本能不敢相信任何有利于自己的话。
科恩一边用指尖耐心安抚着,一边有些无奈地确定,这个答案并不是在哄他的虫安心,而是他在一天的认真复盘后真的得出的结论。
BL耽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