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府医看诊后不久, 云浅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,太子的伤势也平稳了许多,只留黎予近身伺候。
婢女带贡书绫去偏房歇下后, 秦颂越发担心宫里的情况, 云浅劝说好几次,让她先睡会儿,她怎么也合不上眼。
后半夜的时候,风声怒号,院子里残存的积雪结成了冰,冷得人瑟瑟发抖。
家丁仆役都打不起精神的时候, 秦府的家主终于踏夜而归。
秦颂听到消息, 赶到前院时,赵伯已经将府里的情况都通禀了一遍。
“所以, 太子和安国公家的小子, 眼下都在府上?”秦道济喝了一口热茶, 重重扣上茶盖,语带愠色。
赵伯接过他手里的茶杯,也皱着眉, “是的,老爷, 云浅也回来了, 还有贡督军家的千金也在, 安置在小姐院子里了。”
刚从大理寺出来又去了殿前侍奉的秦道济, 短短几日间似乎苍老了许多, 愁眉不展的面容显得尤为疲惫,双腿风湿让他坐着也时不时挪动腿部,以获轻微的缓解。
秦道济眉头紧皱, 深深叹了口气,眼底晦暗,看不出是什么情绪。
秦颂挂念了她爹好几天,遥遥望见她爹的身影,兴冲冲提步迎上去,“爹,您终于回来了,女儿担心死了。”
看到秦颂的身影,秦道济一改愁容,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,扶着女儿的肩膀,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检查,满眼关心,“我没事,颂儿受难了。”
秦颂闻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,这几日她真的受够了,抱着他爹的胳膊,抽抽搭搭,不断控诉,“那雷赫扬真不是人,皇后也满肚子坏水,他们的手段太卑鄙了,居然想让我……还有,宫里现在怎么样了?门外那些官兵什么时候会撤啊?”
“雷尚书死在了宫里,雷家除怀有龙嗣的皇后之外,全府入狱,不过,陛下态度暧昧,并未打算给雷家定罪,反倒因为雷赫扬呈上了太子殿下主使通敌案的罪证,欲从宽处罚。太子本非陛下亲子,这一局已无力翻盘……”
当今天子二旬登基,在位三十载,膝下无一子,仅有长公主一女,为国祚着想,从皇室宗亲内,寻得资质品性出众的血脉,入主东宫,也就是当朝太子。
秦道济冷静说着目前的情形,秦颂心下骇然,抬起头来,擦了擦脸上的泪水,“无力翻盘?那……您是太子太傅,若太子出事,秦家是否也会被牵连?”
而且太子就在他们府上,明显是个隐患。
秦道济听她这么问,居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欣赏,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,笑着夸起她来:“不愧是我的女儿,一点就悟,我已帮你物色好私塾先生,明日起,日日上门为你授课,以后这哭鼻子的性子也得好好改改。”
秦颂听得怔怔的,她现在并不排斥学习,但是秦府现在这副困境,她爹怎么还有心思让她上私塾?
她还没想明白,秦道济退回了主位,泰然坐下,吩咐赵伯,“传云浅。”
赵伯听命去了后院,秦颂大为不解,绕到秦道济身后,边帮他捏肩边问,“爹,云浅病着呢,这么晚了,还传她做何?”
秦道济又咽了一口浓茶,并未应声。
片刻功夫,赵伯领着堪堪恢复一点精神的云浅来到正厅。
“拜见老爷。”云浅在秦道济身前跪下。
秦道济没唤她起身,意味不明地盯着她,沉默不语,若有所思。
夜深人静,厅中无人语,只有风声拍打着门板,发出哐哐的响声。
云浅身子尚未康复,跪在冷硬的砖石地面上,让秦颂颇为担心,她正欲做主让她起身,秦道济终于有了反应,下了一道令在场几人都难以置信的命令。
他掷了一把匕首在跪地少女身前:“云浅,你自戕吧。”
匕首落地的声音刺激着秦颂的神经,要不是云浅大为震惊地抬起头,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BL耽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