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抬眼,“今晚……有人找你吗?”
“除了你还能有谁啊?”蒋珞欢翻了个白眼,停顿了一下,“你是说……陶念?”
林知韫没有回答,垂下眼帘,纱布下的伤口突然隐隐作痛。
“你这个人真是的,不是我说你……”蒋珞欢叉着腰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“你就成天在这儿顾虑这个、顾虑那个,你再顾虑下去,人家可不等你了,到时候跟别人好了,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你!”
病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林知韫始终低着头,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下,砸在了深色的床单上。
“不是吧?真被我猜中了?”蒋珞欢慌忙俯身,歪着头捕捉她躲闪的目光,“你真是的,祖宗哎,你能不能张张嘴啊?要不我替你去说……”
“你别添乱,珞欢,算我求你,”林知韫猛地抬头,通红的眼眶里还漾着水光,手背胡乱抹过脸颊,“她才二十五岁,应该去接触更广阔的世界……而不是被困在过去的影子里。”
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声音渐渐低下去:“仰慕不是爱情。我宁愿她多摔几次跤,用足够的时间,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……而不是把年少时的憧憬错当一生。”
“其实,她早晚会离开的,她从回来,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。但我很高兴她学会了保护自己,其实,她喜不喜欢我不重要,重要的是,她最爱的人,一定得是她自己……”
“不重要吗?”蒋珞欢反问。
这时护士拿着报告单进来,拉开帘子,打断了二人的对话,“检查结果出来了,除了额部皮外伤,一切正常。”
蒋珞欢开车,送林知韫回家。
推开门,黑暗像沉默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。
空气中没有熟悉的饭菜香,也没有电视节目的背景音。只有一片死寂的、未被生命填满的空旷。
来宝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走来,它仰头嗅了嗅,又固执地向她身后望去,那个总会带着零食和笑声的身影并未出现。
“你也在想她,对吗?”林知韫蹲下身,手指陷入来宝温暖的头上,“但她……不要我们了。”
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,她终于放任自己蜷缩成团。
眼泪无声地浸透来宝的毛,而来宝似乎感受到林知韫的情绪,它温顺地舔着她颤抖的手腕,仿佛在分担这份心照不宣的悲伤。
过了许久,她找到一个从前破旧的手机,想把电话卡装进去,发现还是用不了。
她看着坏掉的手机,忍不住想:陶念有没有曾看向手机等待她的消息?有没有为她今晚的的缺席皱过眉头?还是正捧着那束花,眼角眉梢都浸在甜蜜里,根本想不起这世上还有个林知韫。
窗外忽然传来汽车引擎声,她像跑到窗边去看,却只看到从出租车里走来的是陌生的身影。
她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。
像修剪掉生病的枝桠,像移开挡路的顽石,像把打翻的药汁擦净。每一个做法都符合世俗的教条与准则。
可是正确的事,不代表就不会心痛。
那把修剪刀会划破指尖,顽石下藏着蚁穴,被药汁浸透的衬衫再也洗不出曾经的颜色。
***
第二天一早,发展规划科的办公室静得出奇。林知韫的工位很整齐,电脑没有开机,茶杯也收了起来。
陶念问于刚刚:“林主任今天没来?”
于刚刚咬着包子摇头:“没看见。”
午餐的时候,在食堂碰到了发展规划科的一个科员李雯钰,她说林主任昨晚说她要出差,然后在微信上把接下来的工作和她们布置好了。
出差?
去哪里?
能连夜安排好所有工作,能记得给每个科员发注意事项,却独独对她只字不提。
原来躲避,也可以做得如此周全。
晚上回去的时候,陶念刚换上印着卡通兔子的睡衣,就听见开门的声音。她赤着脚飞奔过去,拖鞋都忘了穿,嘴角已经扬起惊喜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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