弯了?
何序扯开领口,低头往吊坠上看了眼,装好手机继续干活。这里是五楼,她半个人悬空蹲在窗台上擦玻璃,外面雪很大,已经染白了她半个肩膀。
庄和西后仰枕着椅子,慢半拍想起来何序说的那家便利店——有一回禹旋喝醉,她送禹旋回家时经过过那里。
她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在观察玻璃后的何序?
讨厌得牙痒吧。
所以她只是正常吃碗泡面而已,她就能联想出无数个负面的词汇来定义她,比如粗鲁,比如饕餮附体,比如饿鬼投胎。
现在想想……
庄和西看着天花板皱眉,后知后觉不止便利店那次,何序除了吃蛋糕,任何时候都没有露出过好吃难吃的情绪,她吃东西总是很大口,求饱,好像那个过程仅仅只是为了续命。
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。
庄和西拧眉坐起来,莫名有些烦躁。
她还是想喝酒。
比刚才还想。
手机抵在腿上来回翻转了数次,慢慢停下。
庄和西垂视着被点亮的屏幕,手指在侧边敲了敲,拿起来面容解锁。
“嗡,嗡,嗡——”
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,何序第一反应是骚扰电话——庄和西只会给她发微信,没打过电话。
自从夏天那会儿,她无意点进那个网贷页面,每天都会接到很多电诈电话,拉黑都来不及。
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条路的恐怖,后怕地想,还好那天的车及时到站了,不然她现在站在窗口是不是就是准备往下跳的?
何序探头往下看。
下面的行人和车子其实没有变多小,但寒风莫名得冷冽刺骨,好像稍稍拐一个弯就会把站在窗口人卷下去摔得四肢扭曲,脑浆迸裂。
何序触电似的缩回来,按捺着身体那股心慌意乱的感觉,继续擦玻璃。
擦完喷一点水,把窗花贴上去。
何序撑着窗台跳下来的时候,手机还在震。
这种执着很不电诈。
何序怔愣一秒,连忙放下抹布去掏手机。
果然是和西姐。
何序下意识看了眼卧室方向,抓着手机往出跑。一路跑到街上,第二遍都已经震动很久了。
何序来不及喘气,直接按下接听:“和……”
刚出口一个字,电话被挂断了。
何序赶紧回拨。
庄和西耳边回响着那声明显着急的“和”,垂眼看着屏幕里模糊的背影,用手给她指计时。
“哒”,一;
“哒”,二;
……
数到第十五秒,拿起手机:“喂。”
何序呼吸短促得像被掐住脖子的猫:“和西姐,对不起啊,街上太吵了没听到电话响。”
庄和西靠着椅背不语,等电话那头的人喘够三声才说:“干什么呢?喘成这样。”
何序低头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手,拔高声音:“办年货!手里提的东西太多了!”
庄和西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声震到耳膜,侧目看向手机。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何序用这种喊一样的语气说话——吵,但不刺耳。细听之下,声音拔高产生的清亮感让电话那头的人更显得活泼可爱。
庄和西只是虚靠着耳朵的手机贴紧,“嗯”了声,说:“明天就除夕了,今天还在办年货?”
何序为了不露馅儿,依旧保持高昂的升调:“已经办得差不多了,今天是来捡漏的,很多东西都是越到跟前越便宜。”
庄和西没有过这种体验。
准确来说,她已经很多年不过年了。
被震动耳朵逐渐安静下来,拉低情绪。
庄和西带着“提的东西太多”这个前提再去听何序喘气就不觉得悦耳了,只有累。她指肚压紧手机,问:“手里的钱还够不够用?”
何序被冷风冻得往树后缩的动作顿住,想起只剩三位数的微信钱包。
工资、年终奖金、庄和西给的新年红包,加起来其实有很多钱,但她还是在回来第一天就花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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