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子,老实待着,别给老夫惹麻烦!”巫浔临走前,不放心地警告道。
沈朝青垂眸,恭敬地应了声:“是。”
待巫浔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,沈朝青立刻起身。他换上了一套巫浔准备的、山民常穿的粗布衣服,又从巫浔那堆稀奇古怪的家当里,顺走了一张质地轻薄、做工精巧的人皮面具。
对着水盆,他小心地将面具戴上,镜中顿时出现一张完全陌生的、面色蜡黄、带着几分病气的青年面孔。
“完美。”
他循着记忆中巫浔偶尔透露出的、通往外界的小路,快速离去。
山路崎岖,对于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沈朝青来说,每一步都颇为吃力。他强忍着胸口因急促赶路而泛起的闷痛,翻过了一座植被茂密的山坡。只要穿过前面那片相对平坦的林地,再往前,应该就能看到官道了。
然而,刚下到坡底,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呼吸一滞。
只见林间空地上,数十名被缚住双手、衣衫褴褛的人被驱赶在一起,他们身上大多带着伤,神情或愤怒或麻木,正是段家军的旧部。
他们还活着!
周围看守他们的,是一队约莫百人的辽国士兵,装备精良,神色倨傲。
为首之人,并未穿着厚重铠甲,而是一袭暗绣云纹的墨蓝色锦袍,身姿挺拔,面容是那种带着异域风情的、近乎妖冶的俊美,眉眼间含着三分笑意,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,只有洞察人心的锐利和深不见底的城府。
拓跋金戈。
沈朝青心中一沉。他怎么会在这里?还亲自押送这些段家军旧部?
看这情形,不像是要押赴刑场,反倒更像某种诱饵的组成部分。
沈朝青隐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,大脑飞速运转。
硬拼是绝无胜算的,只能智取。
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,水流声潺潺,可以掩盖一些动静。
他悄悄绕到溪流上游,捡起几块石头,看准了远处林子里几棵看似不太牢固的枯树,用巧劲将石头掷出。
“咔嚓!”“哗啦——”
枯树枝干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,伴随着几棵小树的倾倒,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。
“怎么回事?!”辽兵小队头目厉声喝道。
“头儿,好像是那边林子有动静!”有士兵指向声音来源。
拓跋金戈微微挑眉,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,却并未立刻派人去查看,目光反而若有所思地扫过囚犯队伍和四周。
就在士兵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,沈朝青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侧悄无声息地靠近。
他手中捏着几枚从巫浔那里顺来的、带有轻微麻痹效果的草叶搓成的小球,看准了看守囚犯最外围的几名士兵,屈指弹去。
“呃……”
几名士兵只觉得脖颈或手腕一麻,动作瞬间迟滞。
沈朝青趁机闪身而入,手中一把偷藏的、削铁如泥的匕首寒光连闪,精准地割断了捆绑着段家军旧部的绳索。
“快走!分散跑!”沈朝青压低声音,用晋国官话急促说道。
那些段家军旧部先是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,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瞬间爆发出力量,如同被惊扰的鸟群,四散奔逃入茂密的丛林。
“不好!囚犯跑了!”
“抓住他们!”
辽兵这才反应过来,顿时一片大乱,纷纷呼喝着追捕逃犯。
混乱中,沈朝青趁乱向另一个方向疾退。他计划得很好,利用地形和混乱脱身。
然而,他低估了拓跋金戈。
自始至终,拓跋金戈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掠过他藏身和行动的大致区域。
当沈朝青动手制造混乱时,拓跋金戈嘴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“果然如此”的玩味。
就在沈朝青即将再次没入林中的前一刻,一道墨蓝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拦在了他的面前。
“这位朋友,身手不错,面生得很啊。”拓跋金戈笑吟吟地看着他,眼神却锐利如鹰隼,上下打量着沈朝青这张陌生的脸,“帮这些晋国余孽,所为何来?”
沈朝青刻意压低了嗓音,模仿着当地口音,含糊道:“路过……看不过眼……”
“哦?路见不平?”拓跋金戈轻笑一声,显然不信。
他并未动手,但那股无形的气机已经锁定了沈朝青,“既然阁下如此热心肠,不如随我回去喝杯茶,慢慢聊?”
沈朝青心知无法力敌,也绝不能暴露身份。他沉默着,没有反抗。
拓跋金戈似乎对他的“识趣”很满意,挥了挥手,两名亲兵上前,看似“客气”实则强硬地“请”沈朝青上了一辆准备好的马车。
马车颠簸,沈朝青心中奇怪。
拓跋金戈为何单独扣下他?是看出了什么破绽,还是仅仅因为他的行为可疑?萧怀琰知道吗?
他被带往的方向,并非绍郡皇城,而是一处位于边境附近的辽军大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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